第二节晚自习的下课铃刚响，陈奕恒就被张桂源拽着后领拖出了教室。走廊里还有零星来往的同学，有人飞快瞥了眼，又赶紧低下头加快脚步——没人敢多看。

他被推搡着往楼梯间走，后背撞在冰凉的扶手上时，听见杨博文在身后关了防火门。“咔嗒”一声落锁，把外面隐约的喧闹全隔在了另一头。

“球星卡呢？”张函瑞靠着墙，指尖转着支笔，目光扫过陈奕恒发白的脸。

陈奕恒攥紧书包带，指节泛白：“我……没带。”那盒子昨晚被他塞到了阳台的旧花盆底下，他想再藏几天，哪怕只有几天。

“没带？”陈浚铭嗤笑一声，上前一步扯过他的书包，拉链被猛地拽开，里面的课本练习册哗啦掉了一地。他一脚踩在数学课本上，鞋印压着函数图像，“是不想给吧？”

书包被翻得乱七八糟，作业本散了一地，陈奕恒蹲下去想捡，却被王橹杰按住后背摁在地上。脸颊贴着凉凉的瓷砖，他看见左奇函捡起一本英语笔记本，翻了几页，突然笑出声：“还写日记呢？‘今天天气很好，想和大家一起打球’——谁要跟你一起？”

笔记本被扬手扔到张函瑞脚边。张函瑞没捡，只是用鞋尖碾了碾本子边缘，纸页卷起来，像片被踩烂的叶子。“陈奕恒，”他声音很轻，却带着冷意，“我再说一次，明天把卡带来。或者……”他顿了顿，目光落在散落的作业本上，“我们去你家找？”

陈奕恒浑身一颤。他想起妈妈总是早出晚归，想起家里那扇老旧的木门根本锁不住人。

“听见了没？”杨博文踢了踢他的胳膊，“点头。”

陈奕恒闭了闭眼，额头抵着瓷砖，轻轻点了点头。

防火门再次打开时，外面的铃声已经停了。陈奕恒趴在地上，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，才慢慢撑起身子。作业本上沾着灰，英语笔记本的封面被踩出了个黑印，他把东西一本本捡起来塞回书包，手指摸到书包底层时，触到个冰凉的东西——是早上出门时妈妈塞给他的煮鸡蛋，现在壳裂了道缝，蛋清浸到了书包布上。

他把鸡蛋攥在手里，暖意在掌心慢慢散开，眼眶却突然热了。楼梯间空荡荡的，只有他一个人，还有墙上时钟滴答的声音，敲得人心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