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奕恒醒的时候,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。
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被子上,暖融融的,可他身上没什么力气。床头柜上放着个苹果,是削好的,果肉有点氧化发褐——大概是杨博文他们留下的。急救室外那阵兵荒马乱的记忆还很模糊,只记得医生和妈妈说话时,妈妈突然哭出了声。
门被轻轻推开,是妈妈端着药进来。她眼睛红肿得厉害,却还是挤出笑:“醒啦?医生说你得好好养着。”
陈奕恒没说话,只是看着妈妈往水杯里倒药片。白色的药片滚进去,沉在杯底,像小石子。
“医生……说什么了?”他哑着嗓子问。
妈妈的手顿了顿,把水杯递给他时避开了他的眼睛:“说你就是没好好吃饭,胃坏了,养养就好了。”
陈奕恒没接水杯。他知道妈妈在骗他——那天在急诊室门外,他迷迷糊糊听见医生说“最多两个月”,那几个字像冰锥,扎得耳朵疼。
妈妈拗不过他,最后还是红着眼说了实话。说的时候一直攥着他的手,掌心烫得厉害:“阿恒,我们好好治,总会好的……”
陈奕恒反握住妈妈的手,她的手很粗糙,指尖有干活磨出的茧。他摇了摇头,声音轻得像叹气:“妈,别治了。”
妈妈的哭声一下子涌了出来。
下午的时候,张函瑞他们来了。几个人挤在病房门口,谁都没敢先进来。还是杨博文先迈步,手里提着个果篮,放在床头柜上时声音很轻:“……感觉怎么样?”
陈奕恒靠在床头,笑了笑,没以前那么怕他们了:“还行。”
张桂源站在最后,挠了挠头,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递过来——是张被压得有点弯的球星卡,是之前被踩碎的那堆里,唯一还算完整的一张。“我……我从操场捡的,洗干净了。”
陈奕恒接过来,卡上还有点没擦干净的泥印,却比什么都珍贵。他捏着卡片,胃又开始隐隐疼,却没像以前那样忍,只是轻声说:“医生说,我还有两个月。”
病房里的空气一下子凝住了。
左奇函的脸“唰”地白了,往后退了半步,撞在门框上。陈浚铭别过头,盯着墙上的输液管,喉结动了动,没说话。王橹杰攥着拳头,指节泛白,眼圈有点红。
张函瑞站在原地没动,只是看着陈奕恒。看他瘦得脱了形的脸,看他因为化疗开始掉头发的额角,看他手里捏着那张破卡片时,眼里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