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的日子,雨季的痕迹常潜入陈奕恒的梦。梦里,那棵樟树总在沙沙作响,七个身影或闹或静,把校园的角落填满。
偶然整理旧物,陈奕恒摸到张画满折痕的纸条,是毕业前杨博文塞给他的。展开看,上面歪扭记着“周三帮左奇画补笔记,周四和张桂源抢球场,周五教陈浚铭投篮……” 墨迹晕开些,像谁当年慌慌张张的心跳。他盯着看,恍惚又听见那时的喧闹,王橹杰和张桂源拌嘴的声音、张函瑞轻咳着提醒别吵的语调,混着窗外雨声,在记忆里打转。
某个周末,陈奕恒被杨博文拽去母校。旧礼堂的红榜早换了新名,可站在门口,他仍能清晰数出从前的位置。杨博文抱着新篮球笑:“当年要是知道最后一场雨会停在毕业那天,我肯定……” 话没说完,两人却同时笑了 —— 肯定怎样呢,雨停了,可那些在雨季里疯长的情谊,早把时光泡得酸胀又明亮。
他们绕到操场,看见几个学生追着篮球跑过积水,溅起的水花里,陈奕恒好似看见当年的自己。陈浚铭后来常给陈奕恒发消息,说又学会新的投篮姿势,说左奇函在新学校拿了竞赛奖,照片里嘴角弧度和红榜上的一样。张函瑞偶尔寄来钢笔,笔帽上的字岁岁如新,附信写 “用惯了旧的,新的也得有你的名字” 。
王橹杰和张桂源组了车队,骑着改装的蓝色单车跑比赛,每次夺冠,都给陈奕恒发长长的语音,吵吵嚷嚷说 “要不是当年你教我们骑车……” 左奇函隔三岔五分享读书笔记,书页里夹着的樟树叶,和毕业那天落在相框上的,纹路一模一样。
雨季不再是特定的时段,而是陈奕恒想起他们的每一刻。那些散落的身影,借着回忆重新聚成圈,中间不再有空缺,因为往后的岁月里,无论晴雨,他们都会带着彼此的温度,在各自的路上,把青春的故事,一直讲下去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