体育课的哨声吹得刺耳。陈奕恒蹲在器材室后墙根刷篮球,冷水顺着指尖往袖子里钻,胳膊肘的伤被浸得发疼,胃里也一直隐隐坠着疼。
篮球上的泥渍很难刷,张函瑞他们刚才在泥地里拍了半节课。陈奕恒刷得慢,指尖被冻得发红,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踢过来个空水瓶——是左奇函。
“磨叽什么呢?”左奇函抱着手站在他身后,“张函瑞等着打球呢。”
陈奕恒加快了手上的动作,胃里的疼却突然翻涌上来,比天台那次更凶。他没忍住,闷咳了两声,喉咙里涌上股腥甜。
“还咳上了?”陈浚铭走过来,抬脚踢了踢他旁边的水桶,水溅了他一裤腿,“装得挺像啊。”
疼意顺着喉咙往下烧,陈奕恒攥着篮球的手开始抖。他想站起来躲远点,刚直起身子,那股腥甜就猛地冲上喉咙——他没来得及捂住嘴,一口血直直吐在了面前的水泥地上。
红得刺眼的血珠砸在灰扑扑的地上,晕开一小片暗色。
周围突然静了。左奇函脸上的笑僵住了,陈浚铭刚抬起来的脚顿在半空。
陈奕恒自己也愣了。他看着地上的血,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沾了血的嘴角,胃里的疼还在往死里揪,可他好像没力气再疼了。
“他……”王橹杰的声音有点发紧,往张函瑞那边看了眼。
张函瑞站在不远处的篮球架下,手里还捏着个篮球。他盯着地上的血,又看向陈奕恒惨白的脸,眼神里第一次没了那股冷意,反倒有点慌。
杨博文皱着眉往前走了两步,刚想说话,就见陈奕恒晃了晃。他没站稳,往后倒的时候,后背撞在了器材室的铁门上,发出“哐当”一声。
手里的篮球掉在地上,滚到张函瑞脚边。
陈奕恒顺着铁门慢慢滑下去,蜷在地上,额头抵着膝盖。他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,好像是杨博文,又好像是别人。胃里的疼还在钻,可他越来越困,眼前的光一点点暗下去,最后只剩地上那片红,红得像小时候妈妈给他买的草莓糖。
风从球场那边吹过来,带着草屑和泥土的味。没人再说话,只有篮球滚在地上的声音,咕噜,咕噜,响得人心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