护士换完药布离开后，病房里的空气像凝住了。

张桂源把重新削好的苹果递过去，陈奕恒没接，只是轻轻摇了摇头。他的脸色比刚才更白了，嘴唇没一点血色，呼吸也变得浅，胸口起伏得很轻，像风中快熄的烛火。

“冷……”他忽然小声说。

王橹杰立刻把旁边的薄毯拉过来，小心地盖在他身上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。左奇函蹲在床边，看着他露在外面的手腕——细得仿佛一折就断，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瘦？

陈奕恒的视线慢慢扫过他们，从张桂源泛红的眼眶，到陈浚铭攥得发白的手指，最后落在张函瑞身上。张函瑞还站在刚才的位置，背挺得很直，可耳朵尖是红的。

“那张卡……”陈奕恒的声音很轻，像飘在风里的絮，“梅西的……你喜欢吗？”

张桂源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说那张被他捡回来的卡，忙点头：“喜欢……喜欢的！等你好了，我们一起看球赛。”

说完才发现这话多傻——医生说的两个月，说不定都熬不到下一场球赛。他鼻子一酸，赶紧别过头。

陈奕恒却笑了，很轻的一声，气音似的。他的手从毯子里伸出来，想去够床头柜上的东西，指尖颤得厉害。

杨博文立刻伸手去扶，才发现他是想拿那本被踩脏的英语笔记本。本子被放在最上面，封皮的黑印还在，却被抚平了。

“以前……”陈奕恒翻着本子，声音越来越低，“想和你们……一起打球的……”

“我们打！等你好了我们就去打！”陈浚铭突然出声，声音带着哭腔，“我教你！我打得可好了！”

陈奕恒没再说话，只是把笔记本抱在怀里，眼睛慢慢闭上了。呼吸声越来越浅，最后那一下起伏落下后，就再也没起来。

床头的电子钟还在跳，数字亮得刺眼。

最先发现不对的是杨博文。他盯着陈奕恒搭在被子上的手——那只手垂了下去，指尖的温度一点点凉了。他试探着去碰，指尖触到的皮肤冷得像冰。

“陈奕恒？”他叫了一声，声音抖得厉害。

没人应。

张函瑞猛地冲过去，手指抖着探向他的鼻息。没有气了。那点微弱的、能证明他还活着的气息，彻底没了。

“不……不会的……”张桂源瘫坐在地上，看着床上的人，眼泪砸在地板上，“刚才还说话呢……”